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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》地名季篇外篇 | 何处是故乡

2016-01-16 央广新闻


我们每个人都属于某个地方,那个地方,叫作故乡,故乡有它独特的历史、文化以及命运,而地名,就是这一切的载体。“你是哪里人?”当无法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时,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?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系列报道《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》地名季推出后引发热议,今天,为您特别带来篇外篇《何处是故乡》。



吱呀的木门声,推开了湖北襄阳陈老巷百年的繁盛。97岁的衡德华老人,住在陈老巷的老字号“阮祥泰”里。



陈老巷


记者:您今年高寿啊?


衡德华:都97了。这现在外面盖的拆的,我都认不得哪是哪了,我也不出门了。


陈老巷,是襄阳市樊城区“九街十八巷”中,仅存的一条历史街道了。李秀桦是襄阳市人大的一名干部,工作之余,与一帮同好,组成了“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”。但是,这份业余爱好,带给李秀桦更多的,是无奈的叹息。


李秀桦:正对着的东边这条街,叫瓷器街,就是当年江西的商人在这里贩运瓷器,形成了一个专业的市场,大概有三百多米长。


记者:那现在这些地方都不在了?


李秀桦:这个街道的基底还在、走向还在,但是房子、建筑都没了,因为城市拆迁了。这是古井巷,这里面原来有一口古井,还有井架,这个也拆掉了。当时我们也建议新天地把这个点保留,作为城市地标性的一个文化符号,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把它拆掉了。


古街老巷的发展改造中,建筑轰然倒塌,街巷的名字也碎了一地,难以捡拾。


中国地名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李炳尧:现在最突出的(问题),由于城市拆迁改造,毁掉了很多的传统建筑,地名指代的实体,比如古建筑、古街巷被拆迁了。这个实体拆迁了,那个名称也就消失了。


不过,即便保护得好,也摆不脱被人遗忘的尴尬。广州双门底,以前叫过永清路,也叫过永汉路。如今,叫北京路。距地标性建筑“铜壶滴漏”模型不远的商城地下,保留了一处遗址用来展出。



永汉路和北京路今昔对比照


广州地方志专家龚伯洪:问题就是,它的生意不怎样。所以有时候有矛盾,文化文物保护得好,效益不一定好。现在的人太过讲利嘛。


一个“利”字,可以让一个充满古意的地名在隆隆的拆迁声中消失,也可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逝去。


河北顺平县,23年之前,这里一直叫完县。



河北顺平县


秦代就置县了,它在古中山国的这个范畴之内。改革开放以后,一个外商到那里考察,完县嘛,这个完不好,完是完蛋的意思。那改吧,改顺平。这时代变迁就这么厉害啊,把一个古老的千年古县,稀里马虎地就给废了。


1987年,为了打好黄山这张旅游牌,千年徽州改称黄山;两年后,福建出了个武夷山市,北宋年间建置的崇安县,不复存在;1994年,湖南大庸市改名张家界。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张伟然认为,地名之上,本应附着着这个地方的历史与文化,弥足珍贵。


张伟然:南京,比如说朱雀桥、乌衣巷,这些地名都还有,多雅的地名。苏州也是,你看在苏州图书馆旁边,那就是沧浪亭啊。到了这样的地方,听着这样的地名,你顿时就能把它和中国文化中最精彩的东西联系在一起,那么你就会有一种神会千古的这种感受。


“六爷,没宣武区了,都合西城了”(电影《老炮儿》)


2010年,北京内城四区合并,群众戏称,“不崇文、不宣武,只剩东西”。



北京内城四区合并


“今天上午,上海市举行全市干部大会,宣布静安区和闸北区正式合并……”(《作别闸北》新闻播报)


去年11月4号,上海闸北、静安区“撤二建一”,合并为“新静安区”。




行政区划调整,也成了地名消失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
两地合并,不是你吃了我,就是我吃了你。当然,还有各取一半地搞平衡。


有武汉市为先例,武汉市是有武昌、汉阳、汉口3镇,简称为武汉。襄樊虽然只有襄阳和樊城两个镇,但是简称襄樊市。


像后来的荆沙,就是荆州和沙市的合并,走的也是襄樊这条路,也是类似这样的,领导拍脑袋。


通过“你是哪里人”,我们与人寒暄交往,也在寻找“我是谁”的答案。


复旦大学教授张伟然:人要产生一种文化认同,他总归要有很多具体的凭依、凭寄的,地名就是很重要的凭寄。当他听到熟悉的地名,特别是用一种熟悉的声音,念出熟悉的地名的时候,他心理上那种亲近感是难以理喻的。地名老是变更,变更到他自己根本找不着原来那些地物在什么地方,最亲近的地方变成陌生的地方的话,那么也就等于他的家乡感就没有了,实实在在就没有了。


作为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的发起人,李秀桦对这些过往,有独特的体认。


李秀桦:就像每个人、每个家族、家庭都有老照片一样,当我们翻开的时候,就会有感动,也会汲取力量,也会看到未来。哪怕是保留一个老地名,也就保留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,也是一个城市的记忆。


有人觉得,用立法的形式,把地名固定下来,可能是个不错的主意。中国地名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李炳尧认同这一点。


李炳尧:未来的地名,可改可不改的,一定不要改;传统地名,尽量保持稳定不要更改,要不断提高地名的文化品位,满足人们对地名文化内涵的要求。


早在十五年前,著名作家冯骥才就曾经发表文章《地名的意义》,他说:“历史街区大片铲去,地名便成了一息尚存的历史。倘再将地名删去,历史便会彻底荡然一空。我们早晚会感到这种文化的失落”。


如今,享受现代生活的我们,有没有感受到地名消逝,带给你我的失落与茫然呢?


喧嚣过后,何处是故乡?


历史的长河,默默流淌。故乡的名字,就像河床上的一粒粒卵石,虽不起眼,却静静地注视着河边的人来人往。那些因为拆迁、并区、招商、旅游等各种原因消逝、变迁的地名,引发了听众和网友的感慨和热议:我们从哪里来,要向哪里去?


网友“扛扳子修钢琴”:“多少小桥流水,哪怕是建国后的老街道,父辈小时候长大的村落,都被湮没在城市化的进程中”。


网友“刚子”:“社会发展,记忆犹新,历史记录,留下记忆,留住文化,记忆!乡愁”。


网友“海阔天空”:“对于地名和方言的保护要加强。这两样是我们很重要的历史传承,也是我们寻根的两个最基本条件:故乡、乡音”。


网友“阿瓜”:老街没了,建仿古的;古韵没了,改现代的。小学拆了、初中改了、高中搬了,楼要拆、路要改、商店要引进大牌的。回老家感觉特别陌生,因为回忆都找不到地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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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台记者:肖源、杜震、傅闻捷。

河北站记者:杜震

上海站记者:傅闻捷

湖北站记者:左艾甫

湖北台记者:骆文德、鲁俊

襄阳台记者:汪海峰

本期编辑:王晶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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